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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迷梦号

第十三章 迷梦号

阿蒂拉今天早上看起来非常可爱,黑胡子和另一个长着死鱼眼的男人跟在她后面。“你们昨天回旅馆时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?”她直接了当地发问。

伽尔纳一脸无辜地朝她眨了眨眼,随即又将视线转向眼前的食物,“昨天有只小猫被马车撞死了,我把它埋了。”

阿蒂拉面无表情地看着伽尔纳,仿佛带着一张白雪雕成的漂亮面具。黑胡子冷笑一声,浓密的胡须咧开一条缝。死鱼眼的男人上前一步,“你不要把我们当傻瓜。”

贝伊娜连忙起身,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,从在鬼影巷看到有三个男人要**一个女孩,到他们突然袭击伽尔纳,再到伽尔纳如何为了自卫杀了两个人。

阿蒂拉在椅子上坐下,静静地听着,眼神渐渐变得柔和。贝伊娜说完后,总督的女儿看向伽尔纳,“你不该给他们金币的,很多人渣都会为了几枚金币杀人。”她的语气好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弟弟。

伽尔纳一言不发地别过头,紧皱的眉头写满不屑,半眯的蓝眼睛里满是厌恶。

“我去找找那两个人的尸体。”死鱼眼的男人说完便转身向旅馆大门走去,黑胡子大步跟在他后面。

“鬼影巷那个巫女竟让我搭一艘和黑暗神庙毫不相干的船。”伽尔纳告诉阿蒂拉,“她会不会在耍我。”

“绝不可能。”阿蒂拉凛然断言。“我保证她不会骗你。”

“你为什……”

“来干一杯吧,祝我们彼此一帆风顺。”阿蒂拉微笑着打断男孩的话,给自己倒了杯酒。

“‘彼此一帆风顺’?”伽尔纳疑惑地复诵。

“没错,我马上就要乘上我父亲的‘万王之王’号出航。”

等黑胡子回来后,他们便分道扬镳。

外面的寒意一如既往,而且还刮着几乎让人站不稳的大风。欧里亚斯天还没亮就骑着伽尔纳的马离开了,因此他们只好步行前往港口。

路上,贝伊娜看到了一个乞讨的老人。他坐在无遮无拦,寒意逼人的广场中央,身上的斗篷又脏又破,而且很不合身,瘦骨嶙峋的双臂紧紧搂着一只毛发蓬松的大黑狗。

“给我点钱。”贝伊娜拉住伽尔纳披风的兜帽,指了指老人。

男孩看了乞丐一眼,心不在焉地耸耸肩,“给他一把匕首更好,捅进他的心脏。”他提议,“或者给他买桶酒,让他喝醉后在大街上冻死。”但伽尔纳还是将手伸到腰间,抛出沉甸甸的钱袋,继续向前走去。

贝伊娜双手接住,这个冷血的混蛋,她心想。钱袋里有一种她从没见到过的金币,一面刻着国王的头像,一面是一只长翅膀的狮子。她给了老人两枚这样的金币和一些银币。贝伊娜自己也留下了几枚金币,小心地藏好后,她开始去追伽尔纳。

“把你藏起来的钱拿给我,否则我晚上扒光你的衣服找。”男孩一边接过钱袋,一边威胁。

“我就拿了一点儿。”贝伊娜怏怏地照办。

码头上人声鼎沸,无数船只在河面上相依相偎,酒馆和摊位林立街道两旁。他们逛了近一天,也没找到巫女所说的迷梦号。

期间,伽尔纳还小声询问一些船长是否愿意载他们去黑暗神庙,结果无一例外地遭到严词拒绝。

就在夕阳渐渐西下,船只的影子被拉的老长时,一个身材瘦削,步伐敏捷的船长走到伽尔纳面前。

“小兄弟,”那人亲切地说,“要坐船吗?”

伽尔纳原本正咒骂着那个鬼影巷的巫女,看到来人,便挠挠下巴。“我要去的地方你不会想去的。”

船长露齿而笑,“只要你付的起钱,就算是去地狱我也会欣然前往。”

贝伊娜看到男孩脸上掠过一丝怀疑,他的眼睛紧盯着船长腰间的佩剑,那是把剑柄圆头做成骷髅手骨形状的古怪武器。

“我要去黑暗神庙,你这把剑好特殊啊!”伽尔纳低声说。

“黑暗神庙?”船长怀疑地反问,无视了男孩的后半句话。

“嗯。”伽尔纳拖长音调说。

船长把手放在剑柄上,白皙纤细的手与骷髅手十指交握,显得十分诡异。“你能出多少钱?”他问。

一番讨价还价后,船长笑容满面地同意了,“现在就上船吧!”他友好地伸出胳膊,环住他们两个的肩膀,“旅程一定会很愉快,我的杀手号是这条河上最豪华的船。”

贝伊娜被他推着向前走,觉得很不自在。

“离开他。”伽尔纳的声音犹如长鞭破空。

男孩猛然挣脱船长的手,同时抽出长剑,挽出一朵猩红的花束。

细小的毒蛇嘶叫着在地上游曳,淌着黑血的半截身体在灰尘中纠结缠绕。

剧痛自贝伊娜指尖传来,她大叫着跪倒在地。

顷刻间,半个码头的人都尖叫起来,一边互相推搡一边四散奔逃。

诡异的骷髅长剑厉声破空,伽尔纳举剑相迎。钢铁剧烈碰撞。船长的剑怦然折断,半米长的断剑旋转着飞入人群,他本人立刻转身逃跑,消失在一片混乱中。

阵阵剧痛折磨着贝伊娜。她原本以为使用“神之吻”引发的疼痛已经够可怕了,但跟此刻的痛苦根本无法相提并论。

伽尔纳跪在她身边,伸手按住她的胳膊。“镇定点,”男孩的语气十分冷静,“闭上眼睛,看来只有砍掉你这根手指了。”他不情愿地说。

住手,贝伊娜想告诉她,话一出口,却变成了一声充满痛苦的呻吟。她一边用没受伤的手死死掐着男孩的胳膊,一边拼命挣扎

“很快就会结束的。”伽尔纳轻声安抚,夕阳的余晖闪烁在他高举的匕首上。贝伊娜放弃了抵抗。

男孩突然闷哼一声,匕首从他手中飞了出去,落到几米外的地上。伽尔纳转过身,一个身材高挑的老人用手杖朝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。

“你干什么?”伽尔纳厉声质问。

“你干什么?”老人吼回去。

“她被毒蛇咬了,我得救她。”

“真是个蠢货。”老人轻蔑地说,接着绕过伽尔纳,附身用手指沾了点地上的蛇血,嗅了两下,又放到舌尖上品了品。

“卡利,把这女孩带到船上,救活她根本就不需要砍掉她一只手。”

徒然的宽慰让贝伊娜想要大哭一场,她已感觉不到疼痛,浑身麻木,毫无知觉。接着她的身体漂浮了起来,起初贝伊娜以为那是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身体,但随后她发现是一个男人将她抱了起来,但她却感觉不到那人的手臂。她的头无力地向后仰着,纠结的长发在风中飘动,几乎垂到了地面。

月如白练,高挂天空。贝伊娜看到一艘装饰华丽的大船,在朦胧的夜色中傲然耸立。黑暗衬托出它雪白的船身,上面醒目地漆着它的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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